我的么？在我离山的那一刻。”他静静地说道：“神明为凡人降下的预言，又有哪一则没有实现呢？”
“那你为何不同意……没有同意我给你的提议？”阿波罗有些急切地上前一步道。
苏玄注视着他，眼中是种平静的通透：“我可以因为自己的弱小而暂时托庇于你，但这是在你并非另有所求的情况下。”
“你……你知道了？”这位太阳神神色莫名地问道。
“受助于人，难免气短。”苏玄冷然说道：“更何况是在生死之危的情况下，而一旦你退后了一步，则难免步步后退，感情上如此，世事同样如此。”
“而既然我从一开始便不准备如你所愿，那还不如从一开始便杜绝那个可能。”他无情冷静地比之真正的神明更甚：“也好过到了最后，我为了脱离桎梏，既一边逃不了你的庇佑，又一边怨憎仇恨于你，到了后来，将自己扭曲成从前自己所厌恶的模样。”
“你，你设想得太偏激了。”阿波罗愕然道。
“不，不，”苏玄连声道：“这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，只有我自己，我的内心，有着连我自己都无法承受的骄傲，我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，不过是让我自己有朝一日，能够承担这种自傲……在那一天还未到来之前，我可以掩盖自己，将这贻笑大方的自我深藏，你也许现在并不能理解我所说的这一切，但你只需要知道的是……”
“我既然在那时没有成为你的祭司，那么到了现在，也不可能会接受其他。”他冷然说道：“于我而言，命运与死亡，并非那么可怕。”
“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？”阿波罗惊讶道。
不，那时只是并不想和一位神明太过接近。苏玄想到。
在不长的时间里，接连遭遇达芙妮与俄诺涅两次失败的阿波罗，少见的在感情中褪去了进攻性，更何况，那时“帕里斯”的年龄，也让他怀疑自己的感觉是否是一个错觉，而这也是他为何在那之前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因由……但到了后来，宙斯在女神忒提斯的婚礼上，将“帕里斯”选为金苹果的裁决人选，他便意识到了，有一个漩涡，将要在特洛伊城中上演，帕里斯一介人类，并不值得众神之王另眼相待。
“……虽然你对于人心，有着令我也为之惊叹的眼光，可你还是并不了解神明的浩瀚与伟大。”像是思虑良久，阿波罗话语中的一字一句里都有着镇定的沉着：“死亡并非可以阻止神灵获得他想拥有之物的阻碍，冥王和死神，他们也不能抵挡我太阳战车的轮转……因为我可以为了你，驾驶着它冲入冥府，可他们却不会为了你，与我死生相搏。”
“你可以用一种绝对理智的旁观者的状态来拒绝我。”他这么说着：“可我也可以不顾一切地来强求，以你的眼光，你应该可以看得到，作为神灵的我，有着这样的资本。”
苏玄目光沉静地看着他，没有说话。
可在大地之下的冥府，位于死神神座旁的修普诺斯，在神灵们开始插手特洛伊战争后，便一直关注着地上一切的神灵，在阿波罗说出这样话来的时候，他正好在拜访作为本体的塔纳托斯……这位心怀险恶的外来神明忍不住嗤笑道：“这样也好，我们可以让他来得去不得，就让代表着希腊第三代神系的太阳神，陨落在这漆黑无日的冥界，这也算的一个绝妙的主意不是么？”
一书胸臆的阿波罗微笑起来，他并没有介意苏玄的沉默，在临走之时，甚至语言轻快地向作为特洛伊王子的“帕里斯”叙说自己方才为希腊联军带去的灾难，这也是他脱离宙斯的视线来到人间的借口。
“作为统帅的阿伽门农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阿喀琉斯的重要性，被逼迫交出女奴的他，有很大的可能会与阿喀琉斯产生争执，主帅与自己军队的勇士不和，希腊一方暂时也没办法发挥出最大的武力……而若是阿喀琉斯这位半神的英雄上了战场，你只要将我送予你的那枚金色箭矢射入他的脚踵即可……”
虽然说出了死亡也无法阻止他的壮言，但阿波罗仍然是在最后，将敌方的弱点卖了个干净。
人间的繁乱暂且不说，且说道有了将希腊太阳神埋葬在冥土想法的修普诺斯，他百无聊赖地在冥界过着悠闲的生活，对于他来说，潜入希腊神系的内部，将与他同一位格的卡俄斯镇压在梦境的最深处，他本体这一次的鲸吞谋划也就可以说是完成了一半，虽然限于他这具分|身的力量，没办法让他在此掀开帷幕，横推一切，但也不过是一个一个将之解决的问题而已。
“连波塞冬也开始上场了么？”苏玄将心神转移到塔纳托斯的身体里，他睁开眼睛，漠然说道。
“这场战争的战局，又有谁比得上作为一方总指挥的你来得明晰呢？”修普诺斯淡淡地说道：“三大主神已经出现了两位，也就我们这位冥府之主的哈迪斯，对此不甚关注。”
苏玄冷笑道：“作为和你距离最近的主神，你敢说你没有在这漫长的时间里，对他施加影响？本来就性情冷清的冥王，现在也可以说是这三界最为喜爱沉睡的神祇了。”
“虽然我确实做了点小小的手脚，但我相信这也有他的因素。”修普诺斯哈哈笑道：“因为他根本就是连抵抗都没有啊……”
而当他们在这里随意地交谈时，一道神光从奥林匹斯的圣山上悄悄落下，一位女神出现在冥府之门外。
第157章